3月初,正值玉米育种材料收获时节,玉米研究中心南滨基地的院子里是玉米,晾晒室里是玉米,屋顶上放着的还是玉米。和普通农民收玉米不同,这里的玉米穗都装在透明透气的白色纱袋里,每个袋子里有一个标签,袋子外还要贴上一个标签,写着玉米材料的名字代号或父母本名称的杂交组合”。
“单名的是自交系,‘父本×母本’的是杂交组合。”赵久然介绍说,育种不是简单的1 1=2,有规律性但也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育种材料至少要经过六代连续自交后才能形成稳定的自交系,自交系经过测配形成杂交组合,成千上万个组合再经过初级、中级和高级鉴定筛选,才能选出一两个优秀组合参加区试,就像体育比赛不断增加难度一样。
常规育种,一个新品种的选育往往需要8-10代,在北方受光热资源条件的限制,一年种一季,选育一个品种往往需要8-10年,于是育种人一路向南寻找,最终找到了海南岛最南端的三亚。位于北纬15-18度之间的三亚,10月份到次年5月份为旱季,光热条件能够再种一季,这就是南繁加代。“冬季加代1-2次,1年就可以当2-3年用,可以使育种周期缩短一半。”赵久然说。
正是因为有了南繁这个农作物育种的“加速器”,我国农作物品种选育推广明显提速。据统计,上世纪60年代至今,我国培育的7000多个农作物新品种中,有5000多个都有着共同的南繁经历;通过南繁,我国主要农作物完成了6-7次更新换代,每次品种更新的增产幅度都在10%以上。
三亚最适合玉米南繁加代的时间是每年10月至次年3月,早了容易遇上台风,晚了又会遇上高温和严重的病害虫害。但为了能让重点材料在八九月份再多抢一代,台风也挡不住育种人的脚步。感慨南繁让自己育种生命延长了3倍的李登海,每年都是南滨农场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育种人。“最早的一年8月初来,最晚的一年6月8日走,南繁加夏播,我们几乎做到了无缝衔接。”登海种业玉米研究所刘所长指着大门左侧一溜平整的试验田告诉记者,“这是李登海亲自设计的防风棚,只要天气预报有台风来袭,几分钟就能把防风罩安装好。”只见2.8亩的试验田被平分成8垄,试验田四周地面上是水泥砌的隔断,目测1尺多宽的隔断便是防风罩的底座。
从加一代到二代再到三代,就在育种人不断增加南繁代数、与时间赛跑的同时,位于崖城的国家种质三亚野生棉圃里,一株株棉花仿佛凝固了时间。作为我国唯一的国家级野生棉资源收集、保存、共享和研究利用平台,这里常年保存野生棉、半野生棉、远缘杂交材料、细胞工具材料、突变材料和棉属近缘植物资源材料800余份,其中涵盖了39个野生棉种,占世界现有野生棉种总数的80%。
野生种质资源,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是支撑我国农作物种质资源创新的重要源头。1970年,袁隆平的助手李必湖和南红农场的冯克珊在三亚崖城南红农场水沟边找到“三系”杂交稻的雄性不育系——“野败”。就是这一株野生稻,奠定了中国在杂交水稻育种领域的地位,也成就了“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没有海南的野生稻,就可能没有杂交稻。”袁隆平感慨道。
粮安天下,种铸基石。得天独厚的光热资源和种质资源,使占地仅20万亩的南繁科研育制种基地成为“中国饭碗”最坚实的底座。2014年,南繁基地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5万亩南繁育种科研核心区建设业已启动。